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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马依冬风，越鸟巢南枝。”胡马和越鸟纵然迁徙到他乡，也喜欢依在冬风中，栖在南枝上努力细嗅家乡的气味，远离故土的动物和身在他乡的游子在思乡方面别无二致。 在他乡读完大学后，我辗转了4个都会，学习、事情、生活，时光荏苒，十五年的光景急遽流逝。十五年间，在起居饮食上和说话口音上都在入乡随俗地爆发着改变。我以为我已经羽翼饱满、内心坚强、思想独立，能够完全脱离怙恃独当一面；我以为我已经模糊了童年的时光，模糊了童年时家乡的模样，心随身安� ？墒�，只要听到树上的蝉鸣声，我就会思绪翩跹回到印刻在影象深处童年的夏天，回到岁月缱绻、草木葳蕤的家乡。 影象中，家乡的蝉鸣声是清脆嘹亮的，小学校园里高峻的杨树上，总是藏着它们的身影，用一阵高过一阵的鸣叫，陪伴着我度过一个又一个盛夏。 那时候，冰棒五分钱一根，是由五六个粉红色的冰球组成的，就像用冰球串成的糖葫芦。卖冰棒的人，把冰棒装在泡沫箱里，上面裹条小棉被，然后用自行车载着到邻近村子里叫卖，一路吆喝慢慢骑行，约摸着到了学校的课间操时间，就扶着自行趁魅站在校园里大杨树的树荫底下等着那群急需靠冰棒来消暑降温的孩子们簇拥而至。 关于照旧孩子的我们来说，能在酷热的夏天吃上一口冰棒，喝上一口冰汽水，幸福美妙的感受就像被精灵的魔法棒施了法，开心得要飞起来了。等缺乏冰棒外面笼罩着的那层晶莹剔透的冰霜与燥热空气融合，我们总是迫缺乏待地伸出舌头去享受它的冰爽与香甜，可是美味还没有享受到，舌头却粘到了冰棒上面。我咯咯地看着小同伴笑，而小同伴则瞪着又亮又黑的大眼睛急切地期待着舌头与冰棒慢慢地疏散，嘴上不敢再有多余的行动。 终于，在高温的加持下，粘着舌头的冰霜被慢慢液化，那股期待已久的冰爽香甜直击五脏六腑，小同伴边开心地顿脚边伸手把冰棒递给我，和她一起享受冰棒带来的快乐。现在追念起来，舌尖还留存着丝丝冰爽奶香的影象，可是这种味道却再也没有尝到过。我猜，我的小同伴多年后会告诉她的孩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同样也吃不了刚从保温箱里拿出来的冰棒。 贪玩是孩子们的天性。小时候，家里旁边是一块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的用水泥铺平的空地，农忙时大人们用来晒粮食，农闲时则是我和小同伴们的“凭据地”。 小学时的我，一直把“玩”放在第一位。每天下学回抵家扔下书包后，就拿着奶奶刚蒸出来热腾腾、香喷喷的馒头，边吃边偷偷溜出去，直奔“凭据地”。跳皮筋、扔沙包、捉迷藏、点豆豆、猜猜我是谁、老鹰抓小鸡……这些都是我们常玩的游戏，一个游戏玩厌烦了就换另一个，不知疲倦地嬉笑蹦跳，直到西边的天边完全看不到太阳的影子，家长们召唤孩子回家用饭的声音响起，我们才会在一声声的召唤中，边应答边朝着自己家的偏向奔驰回去。有的纵然回了家仍意犹未尽，便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或坐在石墩上、或蹲在墙角边，边用饭边看着其他小同伴玩。 白天玩得有多尽兴，晚上补作业到深夜就有多痛恨。许多次到睡觉时间了，才想起来数学题没有做、作文没有写，不想第二天因为写不完作业被老师罚站，只能点灯熬油奋笔疾书到深夜。奶奶边唠叨着“白天游四方，黑来点灯补裤裆”，边拿着她的芭蕉扇坐在旁边给我驱赶蚊子。 越是三伏天酷热难耐的时候，树上的蝉鸣声越是亢奋而猛烈，像是要告诉所有人真正的夏天来临了，暑气至浓、万物盛极。 一进入三伏就酷热难耐，经过一天的照晒，晚上的屋子恰似蒸笼一样闷热。晴天的晚上，爸爸就会把电视机、电电扇搬到院子中间，然后全家人围着桌子边纳凉边吃晚饭。奶奶卖力我们一家六口人的一日三餐，爸妈卖力早出晚归挣钱养家。 夏天，卖瓜的生意格外好，为了全家的营生，爸妈每天早上三四点便开着农用三轮车，到黄河滩边的西瓜地找瓜农买一车西瓜，然后再到四周的村子里叫卖，一车瓜正好到了天黑差未几能卖完。晚上奶奶做好饭，就带着我们姐弟三个坐在家门口等着爸妈回来一起吃晚饭。 夜幕渐暗，看不清远处驶过来的三轮车是不是爸妈的车，于是我们姐弟三个就开始通过三轮车发出的“突突”声来区分。每次听到由远及近的三轮车声音，我们都要赌博是不是爸妈的车，于是慢慢地练就了“听声识车”的本事，确定远处的“突突”声是爸妈的三轮车，我们就会欣喜地赶忙告诉奶奶。奶奶知道后等缺乏爸妈抵家门口，就赶忙转身回去盛饭摆桌子，想让爸妈坐下来就能吃上一顿牢固饭。 一天当中，也只有晚饭的时候全家人才华好好坐下来一起用饭。奶奶在饭桌上一边唠叨着姐姐用饭太挑食，一边鞭策着弟弟快吃，每次都是准备洗碗了，他碗里的饭另有一大都。用饭历来不挑食、狼吞虎咽的我，一边讥笑弟弟用饭慢，一边当着奶奶的面“火上浇油”问姐姐：“你为什么不吃冬瓜、不吃茄子�� ？你看奶奶做的菜多好吃�。 比缓�，姐姐将心中的怒火全都聚集到眼睛上，噘着嘴板着脸一言不发，用要喷出火的双眼狠狠地瞪着我。爸妈在用饭的时候会给我们讲卖瓜时遇到的趣事，吃完饭了，就把当天卖瓜挣的钱零零散散地放在饭桌上，让我们姐弟三个数一数，说是要考考我们的数学。爸爸总说：“只在家里种地，是不会有这些特别收入的，只要勤劳肯刻苦，我们家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好。”爸妈还告诉我们，在家要听奶奶的话，有好吃的要先给奶奶吃，要轮流帮奶奶做家务……每顿饭都是在我们姐弟三个的打闹中、家长的唠叨中幸福温馨度过的。 长大后我慢慢明白了什么是“家风”。家风就是奶奶常说的“人勤地不懒，人懒地生草”；家风就是爸妈告诉我们要把好吃的先给奶奶吃；家风就是奶奶带我们黄昏坐在家门口的石墩上期待爸妈平安归来……岁月啊，不知不觉中我早已被它裹挟着进入了而立之年，每每蝉鸣声响时，我都似乎回到影象中的夏天，回到被大杨树洒满阴凉的校园，回到我和小同伴们的“凭据地”，回到黄昏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的餐桌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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